老家有片柿子树
编辑：admin时间：2023-02-26 06:34:57点击量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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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老家的窑洞崖面上头，有一大片柿子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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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它们长在山坡上，约有四五十棵，大多都有四米来高，树干有碗口那么粗，树枝像手臂一样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岀去，常常有许多鸟儿在上面欢快地鸣唱，有的树杈上还有鸟窝。柿树灰黑色的皮，很是粗糙，触摸上去有点儿扎手。 |
| 小时候，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经常去柿子树林玩耍。春暖花开时，我们会爬到树杈上，眺望大人们在田野里锄草、灌溉。他们肩上搭着毛巾，裤腿高高挽起，在田间地头忙忙碌碌的身影无疑是天地间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然而，那时我尚且年幼，不可能产生那种动情的感觉，但那场面、那情景却始终铭刻在我的心里；正如春风吹拂、春雨滋润下的柿子树生机盎然的样子一直铭刻心里一样。 |
| 春天的柿子树，作为万物之一种，自有它英姿勃发的一面。它沐浴着和煦的阳光，抽出新的枝条，长出嫩绿的叶子，开满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，引来许多蝴蝶翩翩飞舞，蜜蜂嗡嗡歌唱，分享花儿的馨香。 |
| 在我十三岁那年，生产队却作出决定，要把这片占地四十多亩的柿子树砍伐掉。因为公购粮总是缴不齐，社员们也是吃了上顿愁下顿，需要更多的土地来种粮食。那时，我刚刚参加生产劳动，开始挣工分；每天天蒙蒙亮出工，太阳落山后收工，能挣到零点二个劳动日。我们生产大队在全公社算是富裕的，一个劳动日值三毛钱，所以我每天的毛收入就是六分钱。 |
| 虽然每天的收入微不足道，但工作却是扎扎实实的。我和十几个社员每天要把柿子树砍伐倒，还要把树根挖出来。我们的进度不是很快，但也只八九天就基本完成了任务。说基本完成了任务，就是我们并没有把那片柿子树砍伐干净，在坡顶上留下了五棵——一来那里坡度太大、不宜耕种，二来大家可能默契地认为需要留下一点念想吧。 |
| 在砍伐过程中，我发现柿子树的根系很发达，盘根错节，扎得又广又深。柿子树不光结的果子好吃，木质也坚硬光滑，能做模具、案板、家具等。后来了解到，柿子树曾在国外卖得很贵，其原因并不是因会结柿子果，而是因柿子树木材可以用来制造高档高尔夫球杆的杆头——杆头需要有一定强度和光滑度。我还了解到，历史上的古琴多由柿子树木材做成，这样的古琴具有音域宽广、音色深沉、余音悠远的特点，深受演奏家们的喜爱。据说，国外有一架用柿子树做成的古琴，曾经叫价八百万美元，最后被买家以八百零五万美元买走。 |
| 那一片柿子树砍伐后，腾出来的几十亩地被修成一块块梯田，种植小麦、玉米、高粱、大豆、油菜等农作物。有一年夏天，我们正在收割麦子，突然下起了雨，大家急忙跑到坡顶上留下来的五棵柿子树下躲避。雨大如注，但柿子树下竟干干的。风吹过来时，那满柿子树的墨绿色的叶子沙沙作响，很多小小的、圆圆的、青硬的柿子躲藏在叶子后面。它们上面似乎都扑了淡淡的白粉，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，格外亲热地簇拥着、私语着。如果你不仔细看，则不容易发现它们的存在。有人一边避雨一边叹息：“当年把那么多柿子树砍伐了，多么可惜啊！”众人却无语，都默默地听风望雨。 |
|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快走得也快。雨停了，太阳一出来，很快就把麦田晒得热气腾腾。大家重又回到田里，割的割，捆的捆，摞的摞，挥汗如雨地忙起来，谁还顾得上想柿子树的事呢！ |
| 秋天，地里的玉米、高粱、大豆成熟了，社员们抢收了粮食，紧接着整地、施肥，准备种麦子。我常常一边干活，一边朝那几棵柿子树张望。秋天柿子树的叶子渐渐地由绿变红、由红变黄，青绿色的柿子也越长越大，被秋风染成了黄色，远远看去仿佛许多小灯笼挂在枝头颤动。我不由得走上前去，摘下一个，咬上一口，顿时从嘴里甜到心里。 |
| 冬天的柿子树，叶子纷纷掉落，树枝光秃秃的，顽强地刺向天空。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悄然而至，它们的枝枝杈杈被装扮得雪白。远看，每一棵树好像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美丽姑娘，傲雪凌霜，站在那里等待新的春天的拥抱。柿子树不与桃李争春，不与百花争艳；没有柳树的婀娜多姿，没有杨树的伟岸挺拔。雨打下来，它抬头挺胸，傲然而立；风吹过来，它轻轻挥手，默默致意，直到枝头挂满红彤彤的果实，它才又被人们想起！ |
| 我常站在柿子树下思考，它春华秋实、年复一年的生命历程，是诚实、厚道、坚韧、拙朴，求于人少奉献于人多的完美组合；就像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，风里来雨里去，披星戴月、默默无闻的庄稼人一样，令我肃然起敬、感佩不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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